摆起来。
怎么坠入水中的,他不清楚。
很冷。一寸寸浸入,被腥冷的水撕咬啃啮,四周完全静寂了、混沌了。他睁开眼,看到晃荡的月光,急逃的水蜘蛛和蠕动的怪草。夜色凄凉。
身体继续坠下去了。面孔被扭曲,冷水仿佛灌进了血管、卡在喉部,掐住呼吸,然后一次咳嗽接无尽的咳嗽。
这时,他眼前有一片片泛旧的绝望闪过去。
原来,他记她这么深。冬天,她捂热了手才会碰他,睡前煮一碗热乎乎的酒糟煮蛋,只给他一人喝。春天,清早会跑进山里摘野花,每天他桌上都有新鲜花香。夏热,镇里物资有限,冰垫是她求别人转让的,有个风扇,大部分时间都对着他吹。
他要是半夜练筝,她会炖红枣山药鸡汤,若睡着了,她就哄他到被窝,给他打热水,擦手擦脚。她很会狮子顺毛,他若回来不舒服,就躺她腿上被抚摸,慢慢地,总能忘烦。
江漫想若他是刀,只有她才是那柄鞘,理解、包容他所有的乖张和不解人情。
意识到他和她的亲密无与伦比,没有一个能替代,没有一个敢夺走。入水者扯出一个幽暗的笑,心情难受得一塌糊涂。脑子稀巴烂一样,怎么你说过去就过去?怎么你说扔就扔?怎么你说不爱就不爱?
你怎么这么会折磨人呢…
关于爱情,江漫仍没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。
他只知道,都说坠入爱河,坠入爱河,不就是死拽下别人不放。
要么一起共渡,要么一起窒死。
程英接到他家江总电话时,刚准备入睡。
听完江漫让他在网上订酒店和送身干净衣服,程英不满,直到江漫说要给两千感谢费。
这还是他头次见江总喝得酩酊大醉。他不是不爱喝?
江漫在北城出名一是家世外表,二是艺术成就,三是气质讲究。他对外人总仪表堂堂,行若无事,还露着艺术家的某种高尚的雅气。大众场合不抽烟不喝酒不逸乐,从不随便,也不许人太近他,将自己塑造得不可亵玩。
此刻,抱着他喊"回来好不好"的失态江漫,程英猛然胆怯。
看他醉成这样也要洗澡,叹口气,程英只好等领导收整。
一个半小时后,江漫终于躺进床。
程英闭灯,轻轻地关上了门。
这醉鬼,比上次还烂泥。
站于门口,路柔交叉双臂。
晚十一点,她被江漫敲烦了。刚来,物业电话还没存。报警,警察又把他送回——不管家事。江家有权势,估计又是他哪个亲戚打过招呼。法治社会,兼顾人情世故,怎能不懂?
敲得吵了,邻居也敲门,骂着说小两口去家里吵。
不想惹多的麻烦事,她晚上应酬也喝了酒,身体乏困只想早睡。路柔丢他在玄关。折身,准备锁上卧室门。
江漫拉过她,抵她在墙不让走。
鼻息在她脖侧,很轻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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